他去寻她的时候,悠悠的江面上出现了冒着蒸汽的汽船,这是工业革命的成果,是一个国家进步的象征。
他们的最后一幕,是撑着船向湖面的更深处划去。
约翰·福尔斯多少有点讽刺工业革命带给人类心灵上的切割扰乱分离的控诉,当然导演尊重了原著的这一诉求,突出了小说的另一侧重点,对人性的拿捏和把控。
所以他安排了现代的导演和演员情侣,以一段不轨的恋情,和处于工业革命那个时代的爱恋遥相照应,弱化时代的纵深感,加强两性情感的共通性。
爱与环境,不可分割,又彼此独立。无论哪个年代来看,都存在着对禁忌之爱的奔赴。
查尔斯与萨拉,安娜与麦克,是故事中的故事,小说中的小说,是乱伦套乱伦,是悲剧注定悲剧。
他们看起来除了背弃了婚姻的承诺而不伦这一点相似外,好像并无共通之处,哦,他们还是这部故事中的导演和女主。福尔斯的原著里是实验小说元小说的先锋创作,”元小说”是有关小说的小说,是关注小说的虚构身份及其创作过程的小说。传统小说往往关心的是人物、事件,是作品所叙述的内容;而元小说则更关心作者本人是怎样写这部小说的,小说中往往喜欢声明作者是在虚构作品,喜欢告诉读者作者是在用什么手法虚构作品,更喜欢交代作者创作小说的一切相关过程。小说的叙述往往在谈论正在进行的叙述本身,并使这种对叙述的叙述成为小说整体的一部分。安娜与麦克作为小说的叙述者,起揭示小说的虚构性和预示小说走向的作用。
相遇
故事的开始总是这样猝不及防,作者有意将他们的开端安排在海堤,他的身边有佳人作陪,也注定了故事的禁忌倾向和坎坷之路。当一个男人开始对别人的事情表现出明显的兴趣,他多半要爱上这个女人。正因为法国中尉女人的传言和抗击风浪的形象吸引了查尔斯的目光。他频频光顾这段相遇的回忆。作者在萨拉形象的刻画上下了象征主义的功夫。首先人尽皆知的法国中尉的女人,就是鲜明的象征,她敢于承担这份侮辱和不堪,敢于挑战维多利亚时代对性爱的禁忌,遇到男主时她顺着村里人的传言,编造故事,哪怕故事不真实。谎言在他们初夜被揭穿的时刻,萨拉说中尉怀里有了别的女人,她走了。
安得山崖的相遇,是她站在海浪中抗击流言蜚语的坚强刻画,是她自由思想的灵魂漫步,也是被冠以等待中尉归来的诠释,也是吸引力生效的伊始。
第二次的瓦尔科门斯山历来是男女交欢之地,即便广为人知,依旧有太多人借着喝牛奶的借口,在这里野合。单身且背负罪名的萨拉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在挑战以女主人和贵族小姐为代表的维多利亚时代的禁欲主义。场景在这里切换至现代,安娜和麦克的演绎,解释着剧情的设计。遮遮掩掩的恩爱和无法见光的深情,注定了他们悲剧的收场。
突破
萨拉笃定了查尔斯会带她逃离这里,在贵族小姐的眼睛下塞纸条,是她反叛的更进一步。她向来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姐姐去世时,忙碌的搬家工人和置身事外绘画的萨拉,女主人多次警告她不许前往瓦尔科门斯山和一言不发的萨拉,这个外表看起来柔弱,拖沓,内心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对抗这一切变数。她甚至在雨夜等他确认见面,在维多利亚时代,女子的主动可被认为放荡与轻浮,查尔斯心里的天平动摇了。及至他们的接吻被撞见,私奔,逃离,一切的发生顺其自然。
查尔斯为这场叛逆的沉迷,牺牲了和大笔遗产挂钩的婚姻,背信弃义的浪子形象的另一面,是如此深情。
查尔斯为这场幸福打点了一切,他奔波于两个地区,萨拉却走了,这一次,她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法国中尉”的女人,一个由她仰慕的爱着的男人的女人,萨拉的出走,在现代的故事里展现了端倪,安娜与麦克紧张的节奏,预示了故事的结局。
从萨拉到安娜,是女性在男女关系中的进一步话语权和主导权的掌握,萨拉对关系的掌握,靠控制关系的破裂和复合来实现,安娜对关系的掌握则有了更多的灰色地带,她完全可以享受亲密接触的交欢,也可以享受及时收手的稳定生活,有一个很耐人寻味的点是,他们的关系循着蛛丝马迹有可能暴露,有可能被冠以放荡的标签时,安娜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哪又怎样。”和萨拉对抗流言蜚语的勇气遥相呼应,也侧面反映了他无论在哪个男人的关系中,都是游刃有余的。
而摆平现实困境的角色任务更多由查尔斯承担。他被前岳父的报道名誉扫地,苦苦寻萨拉三年而不得。所有未曾重逢的日子不被看见,只是寻找这一无意义的动作的机械重复。
萨拉成为了一个自由的家庭教师,也预示了女性走向更平等被尊重的光明未来。她的画和房间,静谧而整洁,与风浪毫不相干。
安娜回到了她稳定的生活,结束了拍摄,也许还会有下一个麦克,也许不会。而麦克再也不会有安娜。
至于查尔斯,无论是福尔斯还是导演本人,都希望给他一个值得回味的结局。这场脑袋里的Happy Ending,也沾染了点浪漫主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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